看见 | 用另一种方式和世界重新连接

2020年世界人口日,为了让更多闪闪发光的ta被看见,30余家关注边缘人群的公益机构、组织、媒体平台,自愿发起并参与#看见,是一种选择#  WE ARE ONE公益倡导行动 。活动结束后,我们收到一位陌生观众的来信,因疫情失业的知攸看完直播,跟我们分享了他的所见所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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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情突然而至,我也突然失业了。

中国的疫情控制住了,但我还被留在这个漫长的假期里。每天打开手机,看到的尽是东京的舞台剧感染了20个演员和观众,美国的朋友每天在解封还是不解封的生活里仰卧起坐这类的消息。

人类的悲欢也许不尽相同,但命运真是息息相关。在魔幻的2020里,我抱着手机郁郁终日。

朋友看不下去,推荐我去看直播,看点不一样的世界转换心情。看到长达8个小时的直播时长,我吓了一跳,却还是打开了B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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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第一次在B站上看直播,摸索了好一会儿才找到WE ARE ONE公益行动的直播。进直播间的时候,正好有两人在分享他们服务北京露宿者的故事。我漫不经心的看他们走着露宿者走过的路,聊露宿者形形色色的生活状态,听着听着,我猛地明白过来——我那以天为盖地为庐的童年志愿,原来就是当一个露宿者呀。


和风社工直播中

小时候觉得住在街上非常自由,能把家背在背上,说走就走,心里向往这样潇洒的生活。年纪稍长,去哪里都逃不开买房的话题,我虽然没背上房贷,但也渐渐忘了这个跟买房背道而驰的志愿。此刻想起来,童年的志愿和我在肯德基麦当劳看过的大叔和奶奶带着全部家当的身影,在直播间里奇妙地重叠了,童年幻想中自由而新鲜的空气变得苦涩。

和风社工机构的分享颇为惊心动魄,露宿者的生存环境恶劣,睡觉是很大的挑战,住宿环境很不安全,女性更是有可能遭遇性骚扰。服务露宿者也不是易事,因为戒备心成了露宿者的生存本能,而且露宿者选择这种生活的原因各不相同,他们最需要的并不是嗟来之食,而要找到他们真正需求的是什么。

直播里提到了一个数据:北京露宿者的人数大概是600-1000人。这个数据莫名触动了我。我去查了一下,北京作为一个超级大都市,人口超过了2千万。在2千万的茫茫人海里,这1千个人也许最接近透明人。他们没有亲戚朋友,没有房东和室友,也没有老板和同事,也许只有聚居在一起的露宿者抱团取暖。


和风接触过的露宿者

和风的社工机构看见他们,支持他们,帮助他们改善生活质量,哪怕他们是如此边缘的一群人,这让童年志愿是露宿、现状是失业的我莫名觉得很感动。
突然感动了一把后,服务露宿者的姑娘和男生下线了,一个特别技术流的视障工程师上线了。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视障工程师,他们通过自己的感官测试,给到程序员反馈,让程序员优化代码。说起视障朋友的职业,除了“盲人按摩”和某个视障歌手(副业还是按摩),我就想不出其他职业类的视障者了。这也不能全怪我,正如工程师说的,盲校里不教写代码,就教按摩,他本人上的是普通学校。


视障工程师在测试产品

工程师的直播真是“炫技”,身为文科生的我眼界大开。对我而言,视障朋友的世界是一个感官不同的世界,工程师的世界是一个思维不同的世界。我没有办法完全理解这两个世界,但直播给我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叫“信息无障碍”。

我们身处在一个高度视觉化的社会。听了直播后,我明白即使只是去楼下便利店买个酱油,整个过程都需要视觉才得以顺利进行,只依靠听觉或者其他感官的话,分分钟会陷入到寸步难行的境遇。因为从街道的设施(比如电线杆)到便利店的布置,再到商品的信息,都要通过视觉,才能独立拿到清楚的信息。


视障者外出

换位思考,如果有一个社会,不是高度依靠视觉,而高度依靠听觉或者触觉等其他感官而构建起来,那个社会里的人的生活方式、公共设施和交流方式都会跟我们所熟悉的这一套完全不一样吧。也许我就会发现,我的听觉或者触觉远远不够用,必须像工程师在直播里展现给我们看的,要自我训练到能听手机语音的一百倍语速,才能在那个社会里顺利地生活。

高度依靠听觉或者其他感官而构建起来的社会只是我的异想天开,而信息无障碍则是一个很实际的工作,实际到每个APP和网站都可以达到标准,让多数视障者方便使用。而工程师和他的团队正是为这一群视障者服务。

视障工程师工作场景

这八个小时的直播还有很多有趣有心值得支持的嘉宾,比如会打快板的家政工姐姐,打工的诗人小海、守护城中村女工和孩子们的丁当,还有勇敢出柜的跨性别朋友等等。


平凡的普通人

直播让我用另一种方式和世界重新连接上了。

从病毒侵入到日常生活开始,失序的感觉一直裹挟着我。有时看着新闻,会消极地想,在瘴疫横流的时候,确实没有人可以独善其身,但这难道就是“没有人是一座孤岛”的真义吗?

而看到直播里的一张张面孔后,我仿佛又看见了一个个小小的群岛,彼此相连和守护。不管他们的社群多么小,都在孕育着属于他们的力量。也许他们也会感觉孤单和无力,但这份彼此守护的力量,润物细无声,也许在悄悄改变着这个世界。

放下手机和电脑,我久违地看了天空,我们同在这片天空之下,我们各有姿态,但是,We Are One。


撰文 | 知攸
图片 |  和风社工、《三月风》杂志
排版 | CC